2017年12月3日 星期日

從正確的歷史錄音唱片認識演奏家的全貌:以 AEON《德布西/作曲家與演奏家》為例

我一直強調『正確的錄音』、『正確的轉錄』與『正確的音響』,唯一的目的就是接觸到真正的演奏家與真正的音樂。而且為了證明『正確』是真實存在的現象,發現無論音響或音樂的所有領域都可以從『正確性』找到最有價值的收獲。現在,再次由一套約2010出版的『歷史錄音之正確轉錄』唱片,重新學習並重新認識了演奏家的全貌;當然了,這就是找到『真正的』古典音樂之基礎。
  這種『正確的歷史錄音』是完全忠實於音樂本身的發行,讓1904到1950的演奏歷史都可以正確地再現。當然了,這種正確的歷史錄音非常需要正確的音響(不見得很貴),有可能是殺音響的可怕唱片,若是聽不出音樂本身的美好,或許只是音響系統被宰了。
  這套錄音內容簡介請參考新天新地唱片行的介紹:2012/05/02 - 法蘭西饗宴 - 德布西/作曲家與演奏家 - AEON
圖檔

廠牌:AEON / 編號:AECD1215(3CD) / 試聽一 / 試聽二 / 試聽三 / 試聽四
  我想談的是唱片第一張下半集,鋼琴獨奏的選輯之拉赫曼尼諾夫親自演奏的德布西《兒童天地》之第1、6兩曲。讓我驚訝的是,原來當時的鋼琴家對音色控制的掌握力遠超過我的想像!
  請看我過去使用錯誤音響與錯誤唱片對歷史錄音上的拉赫曼尼諾夫之描述:
...............比方說莫札特的著名鋼琴奏鳴曲《土耳其》的第一樂章是六段變奏曲,依古典主義作風它至少每個變奏的表情都是一貫的溫和典雅。然而浪漫主義派演家家拉赫曼尼諾夫,雖然同時是一個偉大的作曲家,但是他透過『自動鋼琴』留下的莫札特這首鋼琴奏鳴曲錄音,卻是任意變換每個變奏的速度:主題與第一變奏的速度相差至少三倍;而且,任意把莫札特樂譜上的圓滑音演奏成斷音,嫌音符太單調就即興加上一段裝飾奏。這樣的演奏方式,作品家的精神似乎難以掌握,反而演奏家遠遠高過作曲家;也就是說,我們聽到的不是屬於莫札特的典雅與完美型式,而是聽到屬於俄羅斯精神的狂暴讓土耳其奏鳴曲表現出比柴可夫斯基的音樂更強烈的粗獷。
── 引自舊文章 從古典音樂的有聲記錄談藝術欣賞的『時代處境』與『心靈躍升』角度
現在終於聽到正確轉錄的拉赫曼尼諾夫,而且,在他當年是初次面對德布西在音樂上的全新挑戰。面對如此嚴格的挑戰,浪漫主義式的鋼琴家會如何因應?沒有人演奏過的新音樂,要怎麼表現呢?
  於是我聽到的不是奢談詮釋的拉赫曼尼諾夫,而是忠實於音樂本身、小心翼翼營造六聲音階與和聲效果的職業鋼琴高手;在《黑娃娃的步態舞》的強烈節奏中,清楚聽到1921年的演奏使用了完全不同的音色來表現不同段落的節奏色彩。樂曲中只要速度一變慢,就會聽到節奏的音色截然不同地轉變,簡直像是使用兩台鋼琴來表演了。
  當然浪漫主義式的演奏表現還是存在著,樂段之間的連結還是非常自由到增加了音符(還是版本不同?)。但是德布西音樂中該有的色彩還是一點都不缺,當然了,比起後來更先進的鋼琴正確演奏家還是差了一截,不過己經足以緬懷古人了。
  只能說這個歷史錄音之轉錄實在太正確了!正確到讓我可以重新認識做為演奏家的拉赫曼尼諾夫之真實面貌。我正在懷疑怎麼會有如此轉錄高手?該不會又是偉大的歷史錄音轉錄大師 Philippe Morin?一看內文解說,轉錄師為文感謝 Morin 的幫忙,果然是同一派的高手!
 
  至於第二張CD,同樣是經典曲目《海》卻同時收錄托斯卡尼尼與NBC樂團、戴索米爾Desormiere與捷克愛樂兩個版本。這些法國人很喜歡在唱片中幽『流行的大師』一默,但也實在是有夠缺德...:P 兩個版本同時比較,不是存心要給人家好看嗎?
  請聽下列兩個試聽檔,請注意,我一向主張可以直接使用發燒錄音的要求來要求任何歷史錄音,唯一要忽略的只是背景雜音而己。這是多方面的自我檢驗:
第一、檢驗音響夠不夠正確?能不能把背景雜音的深度層次與音樂本身徹底分開,讓再老舊的錄音之背景雜音無法干擾音樂欣賞?
第二、檢驗歷史錄音的唱片之轉錄夠不夠正確?夠正確,就算是 192X 的錄音都可以比現代錯誤錄音擁有更多演奏細節與音樂表情。
第三、檢驗對音樂的認識不夠全面?對歷史錄音要求不高,很可能是偏好線條營造而忽視音色營造;因為再爛的錄音或轉錄都一定可以輕易偵測出線條營造,但是只有正確的轉錄或錄音才有可能保留正確的音色營造訊息。
  OK,請聽我剪出來的《海》第一曲之開頭一小段:都是1950年的老錄音。
Desormiere:
http://www.my-hiend.com/psycho/WAV/deDes1.wav
托斯卡尼尼:
http://www.my-hiend.com/psycho/WAV/deTos1.wav
  建議先自行聽聽看,再往下對照我的聽感描述,這就可以檢驗上述標準了。
  第一、托斯卡尼尼版本中,每一個樂器獨奏都很鮮明,但是每個樂器與其他樂器的合奏音色通通難以聽出來。這是標準的『序列式演奏』,可以說是『沒有合奏效果』的音樂。當然了,不排除是錄音有問題。
  第二、Desormiere版本中,每個樂器都是與其他樂器一起合奏的,可以說『沒有獨奏的樂段』;如此最能聽出樂器音色之間的融和感。
  第三、NBC樂團的木管、銅管之獨奏水準,比較起 Desormiere版本的樂團還是相差太多,我們對樂團的演奏水準之要求應該要更高才對!這只不過是個在台灣不知名的『捷克愛樂管弦樂團』而己,Desormiere再強,也無法讓獨奏水準提高到如此。可見當時『真正的』歐陸樂團有多麼可怕的水準!反之,1940(大約)開始被捧紅的美國各大樂團,以現有資料來說,能讓人滿意的真的很少。當然了,偏好『序列式演奏』的話,可能就覺得沒有差別了。
  第四、以錄音水準而論:天啊!才1950年的錄音,RCA VICTOR就開始在低頻加料或錄得模糊不清!也可能是使用多麥克風後製混音,導致聲音舞台完全是不正常的。請千萬別懷疑轉錄失敗,我有不少接近該年代的MONO LP與第一版CD,比起這張轉錄都是遠比不上的。但是,正因為正確的轉錄,才讓原始錄音的缺失更加明顯。
  錄音有缺失當然是相對的,因為同樣1950的 Desormiere在『布拉格』的錄音,Supraphon這家唱片公司比 RCA正確太多了!怪不得我有些 Supraphon的 LP的確出現高水準;也許隨著轉錄越正確、音響越正確,我們越發現更多被歷史與大眾嚴重誤解的唱片。
 
  我們可以從歷史錄音學到非常多東東,猜想這正是為何許多愛樂者要留意聲音水準很差的歷史錄音之初衷。但是,欣賞歷史錄音必需真正聽到了『什麼』,否則只是成為好古非今的價值觀遊戲罷了!從我過去對拉赫曼尼諾夫演奏水準的膚淺認識,正表現出『錯誤的歷史錄音』無法幫助我們認識演奏家的全貌,這樣子,欣賞歷史錄音的沒有意義可言了。
  幸好,這世界上還是存在著像本文推薦的這套唱片之『正確的歷史錄音』,足以讓我們真正的欣賞當年的演奏全貌,從而『真正的』檢驗自己的音響水準與音樂素養。歷史錄音的真正意義,從此開始顯明了。
蘇友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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