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5日 星期二

電影『永恆的愛人』中的貝多芬『幽靈』三重奏

● 請參考電影相關文章:永遠的愛人 ── 貝多芬的「和解」之謎 陳韻琳著。
似乎以電影或文學的角度談論音樂,往往與從音樂角度談論音樂會有很大的落差;我看描寫莫札特的電影『阿瑪迪斯』,非常不同意它對歌劇『唐‧喬望尼』的描述。不過,有時也會有例外;有部描寫貝多芬的電影『永恆的愛人』,把歷史上貝多芬對其弟媳喬安娜惡毒且粗暴的行徑以令人吃驚的『由愛生恨』之角度詮釋,或許對許多崇拜貝多芬的人來說是一種侮辱與污蔑。但是,如果誠實承認貝多芬這位高貴偉大的藝術心靈底層的卑賤黑暗心靈,這種觀點就不令人驚訝了,我個人認為解釋地非常合理。當然了,事實真象則是『再說』了。除此之外,本電影對『幽靈』鋼琴三重奏的詮釋,不像『阿瑪迪斯』對『唐‧喬望尼』的失真詮釋,似乎很能幫助我們欣賞該音樂。

  在該電影中,貝多芬因為耳聾而搞砸了皇帝鋼琴協奏曲之演出,身為貴族卻同情並支持平民革命的伯爵夫人安娜‧瑪麗,看不慣其他貴族膚淺地嘲笑,挺身出來維護貝多芬,自此他們一直是非常彼此理解的朋友關係。之後拿破崙背叛理想稱帝,侵略維也納,一片混戰中伯爵夫人喪失了兒子女兒,完全沉溺在傷痛中。於是貝多芬出現,拿著提獻給她的『幽靈』三重奏 OP.70 No1,透過音樂安慰彼此的傷痛。
 
這是怎樣的一種傷痛呢?是理想被背叛的傷痛,是邪惡干犯了平安生活的傷痛,是喪失親人的傷痛。於是,電影讓幽靈三重奏的第二樂章響起,不斷地成為治療傷痛的心靈,連結到貝多芬與伯爵夫人親密的愛情。
  我相信任何愛好藝人的人,看到這樣的事實發現貝多芬居然還能念念不忘那個永恆的愛人,沒有人不會像辛德勒一樣破口大罵:『他是一個笨蛋!』;只可惜貝多芬真的是笨蛋,獨屬藝術家特有的高尚與卑賤混合之心靈,讓他拋棄這樣理想之愛,轉而追求與喬安娜那種完全生理傾向的激情之愛。
  那麼,真正在音樂上的『幽靈』三重奏是怎麼一回事?
  很明顯的,這首三重奏第一樂章的規模是相當小的,第一主題在一串齊奏的快速音群成為序奏式的前導動機後出現,幾乎和田園交響曲第一樂章第一主題一樣詳和;第二主題由大提琴柔和的演奏出來,與第一主題的對比非常不強烈;如此田野式的詳和氣份持續在整個第一樂章,很容易產生此樂音份量很小的感覺。的確有些演奏家特意用快速而輕小的詮釋法來處理這個樂章,藉此映照出第二樂章的份量。
  第二樂章的份量的確是重量級的。首先以完全無伴奏的小提琴與大提琴演奏第一主題的開頭旋律,再以極單調伴奏的鋼琴應和之,如此對比產生情感拘泥固著的感覺,持續在整個主題的呈現中。演奏完第一主題後,隨及完整重覆此主題,這時本樂章最大的特色『持續的震音』出現,鋼琴在低音部用快速重覆兩個音的方法把這個樂章塗上最沉鬱的色彩;尤其是六十四分之一音符的半音階下降,確實給這樂章帶來更深沉的驚悸。
  這麼陰暗的音樂,讓它得到『幽靈』的外號。然而,貝多芬仍然是貝多芬,本樂章的發展部仍然嘗試把本樂章的小調風格轉成奮發向上的大調風格,所以這首音樂並不會一味陷溺在陰鬱中,所以電影用來導入貝多芬與伯爵夫人的愛情關係,便很可以理解了。
  最後的第三樂章,充滿了歡欣鼓舞的愉悅怡人氣氛;第一主題的音型與第二主題幾乎是相似的,使這首音樂無論何處總是永遠保持愉悅的情感,甚至還有點詼諧曲式的活潑調皮。
  如果這首音樂真的是『幽靈』,那麼是極難解釋這個快要比舒伯特、莫扎特更親和的第三樂章的,這是標題音樂的極限。
 
『永恆的愛人』以這首三重奏描述成『療傷止痛』的音樂靈藥,就三個樂章的結構來說是蠻符合的。把第一樂章當成是一個起音,第二樂章陰暗的開始正是同情理解身陷憂傷的伯爵夫人之情,隨後更是與之同悲同哭,但是傷痛之餘不出貝多芬特有的反抗逆境精神。最後,以最愉悅怡人的第三樂章,重新站了起來。
  整首『幽靈』三重奏,放在本電影的環節下,似乎相當合理。因此,藉此電影應用本樂曲的成功,我們也可以順便欣賞貝多芬這首鋼琴三重奏的藝術成就。
蘇友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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